6个月之前，当年轻的狼崽子们昂首挺胸走出位于丹佛的波尔球馆之时，掘金队的球员和高层看着他们，满眼都是既视感。不止一个人在赛后表达了这种感情：“他们让我们想起了曾经的我们。”

不仅是掘金，当时所有关注这个系列赛的球迷们都惊叹于森林狼所打出的比赛风格。他们仿佛戴着拳王金腰带在打比赛，那种90年代的东部八角笼大战又被他们带回到了当今的联盟。那种强悍的身体对抗、永不止歇的奔跑和毫不掩饰的饥饿感让对手的每个进攻回合都举步维艰。除了约基奇，掘金没人能匹配上这种强度。

当一年的季后赛打完，比起安东尼·爱德华兹的那些高难度暴扣，比起迈克·康利的指挥若定和关键三分，比起唐斯和戈贝尔这对内线组合的出色发挥，最终他们留给人们最深印象的还是他们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比赛方式。在联盟放松吹罚尺度的头一个赛季里，他们用人们许久未见的攻击性防守来惩罚每一个对手。人们相信，这种防守的动力源于他们想要成功，想要被看见，想要在整个联盟里得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6个月过去了。在整个联盟被伤病潮所困之时，全员健康的森林狼如今不过7胜6负，位于西部第七。在周六加时苦战险胜国王之前，他们刚遭遇了一波三连败，其中包括两负鱼腩开拓者，以及一场输给没有巴特勒的热火。光看结果，这很难不让人对他们感到失望。

我们不是光看结果的人，我们也想到了森林狼本赛季的开季会面临一些困难，在新赛季开始前几天，他们把唐斯送去了大苹果城，得到了兰德尔和迪文琴佐。没有球队能这么快适应新的阵容，所以我们对森林狼的表现起伏是有预期的。

但当你真的看过他们的比赛之后，你还是会感到一种明显的违和感：他们的防守呢？他们的活力呢？他们的竞争态度？这还是我们上赛季所熟悉的那支森林狼吗？

上周三，森林狼在波特兰让开拓者拿下了122分，而开拓者只是一支联盟进攻效率第28的球队，在对阵森林狼之前，他们刚刚输给了没有莫兰特、贝恩和斯玛特的灰熊48分，让河村勇辉享受了长达7分57秒的上场时间，堪称西部最大鱼腩之一。而森林狼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块鱼腩全场投出32中18的三分球，反过来炸得他们外焦里嫩。

两天之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对手，同样的失利。比起被开拓者后卫们来回折磨的戈贝尔，拿下17分12篮板8盖帽的新秀克林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上赛季的最佳防守球员。但真正看了比赛的人也没法太苛责戈贝尔。森林狼的第一道防线总是被过得太容易了，而戈贝尔一旦启动协防，篮下就会完全不设防。

人们曾经诟病唐斯的篮板保护、协防意识和护筐强度，而大家很容易意识不到，这种苛责其实都是基于他是5号位的标准，只有当如今戈贝尔离开禁区而篮下空空如也时，人们才能意识到唐斯的宝贵。无论是兰德尔还是里德，他们都干不了这个活儿。我还没提到更恐怖的事情——每场比赛有一节多的时间森林狼场上没有戈贝尔，那段时间森林狼的内线甚至会变成贾克森·海斯、扎克·科林斯和罗伯特·威廉姆斯们的乐园。

周六对国王的比赛是球队懒散状况的另一种体现。芬奇明显在球队三连败之后对球队提出了一些要求，这让他们在前三节看起来就像上赛季的森林狼队，打出了强硬的防守，投中了空位三分球，建立起了16分的领先优势，但这种表现就是没办法延续到48分钟。在第四节，他们突然就被打崩了。即便国王最好的三名外线得分手在这场比赛中有两名缺席，他们还是没能挡住唯一出战的福克斯。福克斯在本场比赛砍下了60分，其中有20分在第四节。

杰登·麦克丹尼尔斯的防守强度依然明显不足，爱德华兹在防守端也没有尽全力，兰德尔打了41分钟，还是只捡了4个篮板。

你说森林狼的防守下滑全是阵容导致的吗？那也不至于。现在的森林狼队明显正处于他们的“贤者时间”。在去年的季后赛之后，常规赛——尤其是对阵弱旅的常规赛——已经没办法让他们再打起兴趣了。他们不再像去年季后赛中那支渴望证明自己、向往摧毁对手的球队那样充满斗志和紧迫感，反映到比赛上，就是外线球员在防守时显得步履蹒跚或者注意力难以集中。当第一线的防守如同纸糊，戈贝尔一条法棍面对三四条精壮汉子，当然是怎么护也护不过来。

芬奇显然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问题，早在10月的发布会上他就强调了球队的主要目标：“我们已经不再是去年的那支球队了，与西部决赛时不同，我们如今必须重新建立自己的标签，重新确立我们的身份。我们必须找回那种饥饿感，那种动力，那种支撑我们在五月份继续打球的东西。”

但很显然，目前为止，在这方面他做得还不够好。上赛季森林狼所留下的烙印正在当下的森林狼身上淡化，但这就代表森林狼的一切都变得更烂了吗？这倒也不至于。

我们必须明白，每天强调纪律、呼吁球员提升比赛强度是鸡汤教练才干的活儿，作为曾在全联盟广受认可的进攻大师，芬奇其实还有另一手准备。当那笔有关唐斯的交易达成时，很多专家强调了兰德尔的强硬打法和单点爆破能力。从某种角度上看，他非常适合这支爱秀肌肉的球队。事实也确实如此。很少有人意识到，兰德尔在本赛季开始之前已经9个月没有打过NBA了。然而他这赛季在森林狼的比赛表现却打得比大多数人想象中都好。

在本赛季的大部分比赛里，他都是一名能为自己创造出不错出手机会、也送出不少助攻的进攻枢纽。他充满侵略性，打得也很有效率，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来到森林狼之后，兰德尔打出了职业生涯最高的真实投篮命中率和第二高的有效投篮命中率，连出手罚球比率都到了自2019年之后的最高。在并不稳定的森林狼里，他是那个让球队最宽慰的球员。

当然，这一切不是没有成本的。你要用兰德尔的单打，你就要承受兰德尔无厘头的失误、兰德尔莫名其妙的丢篮板和兰德尔即便以四号位标准来看都糟糕的防守。他和唐斯一样横移拉胯防不了小个，却无法提供唐斯的顶防、护筐、无球进攻和二次组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甚至倒逼着爱德华兹改变了自己的比赛方式。

本赛季，爱德华兹每场比赛要出手11.6个三分球，而上赛季这一数据仅为6.7个。这也让他本赛季的三分出手数高居全联盟第一。有些人认为这和他今年夏天和库里、杜兰特一起训练有关，但若你看过本赛季对手面对森林狼时的防守阵型，你也会认同他的。当对手在中路和篮下囤积重兵时，以爱德华兹的阅读比赛水平，也许持球投一记三分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教练会拒绝让一个本赛季三分命中率42.4%的射手多投一个的，对吧？

森林狼不是不行了，他们只是迎来了变化，而真正完成这种变化需要时间。就像戈贝尔刚来时森林狼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样，我们有理由期待兰德尔和迪文琴佐本赛季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森林狼本赛季防守的下滑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他们送走唐斯之后结构性的问题，也有他们心态变化的问题。但如今当兰德尔在肘部展示优质单打，爱德华兹大量持球投，球队总能在压缩对面阵型之后从球场强侧到弱侧完成漂亮转移然后射出底角三分，迪文琴佐、亚历山大-沃克和康利也偶尔自行发起一些进攻之后，森林狼的进攻看起来有声有色。

上赛季那支森林狼的进攻排在联盟第16，防守联盟第1。本赛季这支森林狼的进攻第10，而防守是第8。比起去年那支，也许这支森林狼队看起来更适合打芬奇风格的篮球。至于到底最后哪支森林狼能打出更棒的表现，谁又能在赛季刚开始一个月的时候就下定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