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月  文 / 图

20世纪50年代初，我家住在陕西汉中南郑东关正街钟家院里。和小玩伴在街边玩耍时，常听到这么一首在当地盛传已久的儿歌民谣：“冬腊月，下大雪，害得个喜鹊没得窝，喜鹊戴了个笠水帽，害得个鱼儿没处逃，鱼儿长了一身甲，害得个泥鳅钻泥巴，泥鳅长了两只眼，害得个螃蟹钻石板……”

这是我儿时在汉中的印象：鱼儿身上都长着鳞甲。

以后在西安灞桥野战医院工作的父亲响应支边号召，我家便从陕西迁徙到青海黄河边上的小县城定居，在读小学时课外活动有位“乡里娃”同学表演当地儿歌民谣：“扛着斧头砍木头，过河踩上滑石头，一跤跌进水里头，一把抓了个蛇扁头……”

蛇扁头，是青海贵德当地人对鲇鱼的称谓：浑身无鳞甲，光溜溜，黏乎乎，黑不溜秋，蛇一样的扁脑袋，嘴边长须，一对小眼睛……因为传说它是“吃人”长大的，因此人人都怕蛇扁头。那位“乡里娃”同学在学说儿歌民谣中“一把抓了个蛇扁头”即有嫌弃，不吉利之意。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常见有人在黄河汊河中用“二人抬”网鱼。“二人抬”就是用3米多长，1米多宽的网两头固定在两根木棒上，由两人各执木棒在河里跑着抄鱼。

“二人抬”实为当地简陋的土渔具，但仗着当时河中鱼很多，即便在小河汊浅水里也能网到不少鱼。

有一次我们在贵德县弥纳塔汊河边玩耍，看见几个大人正用“二人抬”网鱼，出于好奇就跑去看热闹。抄着鱼网的两人在河中与鱼“赛跑”，将网抄出岸边后就能看见网中有好多鱼，有沙疙瘩、菜花鱼、翻嘴鱼……有大有小，在岸边草地上蹦跳，其中少不了有蛇扁头，甚至还有2尺多长的大物让人对它望而生畏。

最后网到的其他鱼都被带走了，蛇扁头被扔进河里放生，因为大家都忌惮它丑陋的长相。有一回在县医院工作的父亲下班回家，手里拎着2条不小的蛇扁头鱼，是从“尕六指”手里买来的。

“尕六指”是当地钓鱼为生的贫困户，是他下夜线钓到2条蛇扁头没舍得扔，见父亲下班就“蒙”父亲是内地人，便宜卖给了他。

见父亲提着蛇扁头回家，我忙说：“蛇扁头鱼当地人都嫌它什么都吃，所以大家都不吃它！”可父亲不信这个邪。因为父亲是浙江人，啥鱼没吃过？他可是野战医院外科主任，什么都见过的。

父亲参加解放军医疗队去救治伤病员，可谓见多识广、不信鬼神，也就不相信“蛇扁头鱼吃人”这种传闻。

母亲将这2条蛇扁头烧好端到饭桌上，香味顿时扑鼻而来。蛇扁头鱼肉多刺少、味道鲜美，一顿晚饭全家人将这两条红烧蛇扁头吃得光光，都说好吃！

第一次尝到了吃蛇扁头的甜头，以后我也开始怀疑传说有假，钓到蛇扁头鱼后也会把它带回家。虽说不怕，但一旦钓到太大的蛇扁头，看着它“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心里难免还会发怵。

用手竿钓鱼，因为蛇扁头鱼吞饵凶猛，很快“黑漂”的多是蛇扁头。它不仅喜欢羊肝、蛴螬等荤饵，还会追逐其他小鱼吃。钓到稍大一些的蛇扁头，鱼钩常被它吞进肚里难取出来，加上它长相丑陋，称它为“水中霸主”并不过分。

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黄河蛇扁头鱼几乎没有天敌，加之当地人不喜欢它，因此蛇扁头鱼“因祸得福”得以繁衍壮大，成为黄河中一支数量众多、强悍的鱼类。

一个秋季假日的一天，我携带5副线子来到北门汊河钓鱼。北门汊河水面开阔、流速缓慢，河岸是细沙与卵石，有近百米的河岸可以下线子。

我依次将5副线子甩入河中，每副线子间隔6～8米，每副线子前端有4只大号鱼钩，用的钓饵有蚯蚓、油保郎和羊肝。

因为不同的钓饵会吸引不同鱼儿的注意，即能钓到不同大小、不同品种的鱼儿。

线子钓鱼是个“慢工活”：先将线子末端固定在河边条石上，再将浸湿的线子捋顺、鱼钩上挂饵，利用梢石将线子抛入河中。

“咕咚”一声，入水的梢石溅起浪花，鱼儿也会吓跑，但要不了多久，好奇心促使鱼儿又会聚拢。线子入水后要耐心等待才会钓到鱼。

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5副线子才全部入水。稍歇片刻后去给先入水的线子“号脉”，感到有动静，收线上岸即有2条沙疙瘩鱼被拽上岸。两个多小时后，见有副线子斜在水边。

以为梢石掉了，便去收线准备换梢石时，不料手中的线子像被人拽一样激烈抖动起来，凭直觉一定是有大鱼上钩了！

强压着心跳，不断收、放线子与鱼进行“拔河赛”…… 大鱼终于露面了：扁平的大脑袋率先露出水面，离岸只有1米多远了，我奋力拽起线子，将这条2尺多长的大鱼提起拖上了岸。

这才看清是条大蛇扁头鱼：大扁头，大嘴巴，黏乎乎光溜溜的身躯，还不服气地向我“吹胡子瞪眼睛”哩！粗模估计它至少有3、4斤重，这可是我生平钓到的第一条最大的蛇扁头！

掰开蛇扁头的大嘴摘钩时，着实吓我一大跳：它居然将两只鱼钩吞进肚里，喉咙中还露着半截沙疙瘩鱼的尾巴。

可以猜想，它吞下一只鱼饵后，看见有一只沙疙瘩鱼并没有跑，便一口又将另一条沙疙瘩鱼吞入肚中。其实这条没跑的沙疙瘩已经中钩无法逃走，这才让它一口吞下去，便有了一鱼中2钩的奇观，可见这条蛇扁头有多贪婪、凶狠！

吞进它肚里的鱼钩实在弄不出来了，只好将它连同线子一同带回家，准备开膛剖肚再取。（未完待续）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广告

请扫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