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凯尔特人的真核,从来都有且只有一个
2016年3月,布拉德利用一记压哨三分绝杀了骑士队,骑士球迷的哀嚎和绿衫军的狂欢如龙卷风般汇聚到布拉德利这一点。而策划这一绝杀的布拉德·史蒂文斯,则仿佛置身事外,双臂抱胸,面沉似水。像极了他崇拜的拉里·伯德,在雷吉·米勒推开乔丹、绝杀公牛后的模样。
“他当时就站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模仿偶像装逼只是无数“史蒂文斯传奇”的一角。用斯玛特防米尔萨普、不停切换策略让对方教练组一脸茫然、让欧文爆粗口“他TM是个天才”......关于史蒂文斯的执教传说和溢美之词几乎能另起一篇。在凯尔特人执教8年就斩获354场常规赛胜利,千胜名帅的殿堂大门提前给他录了指纹,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继续执教下去,成为下一个波波维奇、杰里·斯隆,甚至是菲尔·杰克逊。
但史蒂文斯自己不这么想:“我不会一直做下去,等我年纪大了,头发花白的时候,我可能不会继续当教练。”
人们还不死心,尤其是见证了他带领巴特勒大学打出77%胜率的印第安纳老乡。2021年,印第安纳大学给他发出7年7000万的巨额邀约,史蒂文斯依然拒绝——他连凯尔特人主教练都不想做了。
欧文和海沃德离队,三千多万的肯巴季后赛场均13分,罗威和斯玛特打打停停,球队首轮被篮网三巨头绅士横扫......满目萧条,看起来确实是主帅背锅的乱世光景,但球队老板格罗斯贝克不想就这么放走他:“我没想到他会提辞职,这真的很郁闷。”
突然,老板灵光一动,他盯着史蒂文斯:“你有很棒的篮球头脑,你还和安吉一起参加了选秀,你在巴特勒大学建立了教练团队,你知道如何运营人际关系,你认识联盟里的所有人。所以,你想考虑当总经理吗?”
就像命运在金色旋转门边上又为你开了扇自动双开门,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史蒂文斯决定效仿拉里·伯德,成为凯尔特人的篮球事务总裁。
平心而论,从主教练到总经理,史蒂文斯的棋不好下。提前拔高的期望和强力引援被伤病、矛盾与更强力的对手击败,安吉的交易风格又在球员群体中落下一个“冷血”骂名。面对这支半个身子都陷入平庸陷阱的球队,史蒂文斯用自己的风格大刀阔斧了起来。
身为经理的史蒂文斯是什么风格?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们希望来这儿的每个人都知道最终目标是什么,那就是整合我们所有的优势,努力赢下一切。某种角度来说,人才就是王道,有竞争心的人才,值得我们付出代价,这种竞争心是无价的。”
感谢安吉攒下的选秀权和年轻人,上任半个月,史蒂文斯就用肯巴·沃克和首轮16号签,从雷霆返聘霍福德;接着,他挖来篮网助教乌度卡担任主帅,顺便用590万买来了场均14分的施罗德;赛季中期,又用一个22年受保护的首轮签、28年的首轮互换权、约什·理查德森和朗福德,从马刺换来了德里克·怀特——从此,波士顿正式加冕为白帝城。
事后来看,沃克在交易后的两年内被裁了3次,霍福德在熟悉的体系里场均10+8+3,乌度卡在两年内与球员们打成一片,甚至在出事后让球队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至于怀特这笔交易,22年的首轮签马刺选中了布雷克·维斯利,他和朗福德一样,都被马刺刮出了“谢谢”二字。
交易赚成这样,操盘手却没背负什么骂名。
就像吃了回春丹,前一年还跌到首轮的凯尔特人强势涨停,一口气杀入总决赛,若不是库里爆发小宇宙,绿军主场很可能挂起第18面总冠军旗帜。
对好胜的球星来说,第二名意味着你是最大输家,但对球队和菜鸟总经理来说,第二名意味着你几乎做到了最好。霍福德早就把身为教练的史蒂文斯吹上了天,但他现在又有了新的吹点:“作为教练,他很有策略,会以不同的方式处理情况。但作为一名总经理,他会比别人多看两三步,我们可能只会顾及眼前,但他会关注更长远的东西。”
但是史蒂文斯无暇关注长远,乌度卡的办公室丑闻迅速成了场外风波的核心。在肤色、性别和网络舆论的多方影响下,凯尔特人拉锯了半个赛季,最终挥泪斩艾米,在全明星赛前,把代理主帅马祖拉彻底转正——在乌度卡时代,他甚至都不是首席助教。
史蒂文斯的妙手瞬间成了最大的绊脚石。乌度卡与助教团和球员的感情过于深厚,用Woj的话说:“这是一支真心信赖乌度卡的球队。”在马祖拉转正后,与球员关系密切的达蒙·斯塔德迈尔立即跳槽到NCAA,乌度卡麾下的助教团也在季后赛明牌:将在新赛季前往乌度卡所在的火箭队。
甚至凯尔特人的球员也在给马祖拉施压:塔图姆和布朗希望格威重回轮换,老球员们也更支持罗威首发,这直接打乱了马祖拉让怀特和豪瑟打更多时间、提升球队进攻的计划;斯玛特公开表示“教练和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布罗格登也在不同场合不断强调防守,尽管他自己很少做到这一点。
在四面“马贼”的怒斥声和团队内部的施压下,马祖拉依旧把球队带进了东决,并在0比3落后的绝境下险些创造历史——这已经是主教练史蒂文斯的带队最好成绩了。
史蒂文斯当了20年教练,深知更衣室环境和江湖潜规则,他最清楚如何支持一位菜鸟教练:“我说过很多次,他做得非常好,现在也是如此。他非常擅长向球队传递信息,并坚持这些信息,专注于手头的任务,这支球队在82场比赛的表现非常一致。”
作为马祖拉的最大支持者,史蒂文斯不仅给出了口头支持和长期许诺。赛季结束后,史蒂文斯迅速为马祖拉配齐了属于他自己的助教团队,08凯成员萨姆·卡塞尔也成了教练与球员的新桥梁,在雄鹿有过随队夺冠经历的顶级助教查尔斯·李也加入其中,并且在短短一年后就已经被黄蜂聘为新任球队主帅。
身为总经理的史蒂文斯确实会多看两步,据跟队记者透露,史蒂文斯希望记者别拍自己和马祖拉聊天的画面,因为“他不想让外界认为,是他在给马祖拉提建议。”
这还没完,既然明确了力保马祖拉,那就必须树立主帅的更衣室权威。史蒂文斯先卖掉格兰特·威廉姆斯,又借助第二土豪线出台的压力,逢高出手刚当选最佳第六人的布罗格登,面对快船对布罗格登伤势的质疑,史蒂文斯又以壮士断腕的气势把筹码换成斯玛特,拉上灰熊迅速出清。
在收获波尔津吉斯之后,史蒂文斯送出“自家孩子”罗威,再次搭上布罗格登,换来了攻防更全面、心智更成熟的朱·霍勒迪。这笔交易刚做完,凯尔特人的夺冠赔率就怒冲榜首。
不知不觉间,史蒂文斯打造了一支攻防更均衡、阵容更厚实、整体智商更高、更听教练话的争冠球队。最妙的是,考虑到塔图姆和布朗的攻坚、控运能力,现在这支凯尔特人,几乎是最能掩盖双核短板、发挥他们长处的阵容。
很难想象一个刚上任3年的总经理,能如此果决地做出密集的、平等的、适配球队需求的操作,解决从未预想过的突发危机。八年的主帅生涯确实奠定了足够的威望和信任,但他着实不负这些无形的期待,从台前无缝过渡到幕后,从更高的维度维系着球队的强大和团结。这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但是对史蒂文斯来说,五月一日颁给他的“NBA年度最佳高管”,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凯尔特人即将再次杀入总决赛的关口,我想起科迪·泽勒当年的感言:“他知道什么方法可行,什么方法不可行,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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